“琼瑶女郎”刘雪华，62岁只有孤独没有眼泪？

轩辕海贝

从琼瑶剧中走出的女演员，事业和人生都走向了不同的方向，而相同的是，她们身上的“琼瑶”标签都在逐渐淡去。

|作者：黄先懿

|编辑：阿晔

|编审：苏苏

演员黄奕曾说，琼瑶挑选女主角的第一要求是会哭，而且要哭得好看，眼泪得晶莹剔透地掉下来。


在一众以哭戏动人而闻名的“琼瑶女郎”中，刘雪华尤甚。琼瑶曾夸赞她“眼泪是一颗颗涌出来的，眼线还不花”。

·刘雪华演哭戏。

最近，刘雪华再次展示了“哭功”——在一档综艺节目中，她应节目组要求诠释多年老友来访的情景。戏才开始，刘雪华便已眼眶泛泪，说完一句“好久不见了，最近好吗”，泪珠就大颗滚落。

·刘雪华在综艺节目中展示“哭功”。

刘雪华这次参加的综艺节目，是一档独居老人与年轻“沪漂”共同居住的观察纪实真人秀。作为节目里的3位独居老人之一，刘雪华将自己的独居生活展现在观众面前：一个人、两条狗，对电子产品和新鲜事物一窍不通；24小时开着电视，睡觉也不关，客厅和卧室的电视轮流开；自得其乐，唯一担心的是万一哪天不小心在家摔倒没人知道。


距离刘雪华以“琼瑶女郎”的身份走红已过去近40年，年轻一代观众对她的认知更多来自于古装剧里的太后、现代剧里的母亲。又或者跟节目中前来与她共居、20岁出头的UP主拉宏桑一样，压根儿不认识她。


在这档节目里，刘雪华以一个62岁普通独居老人的姿态出现，让不少曾经的琼瑶剧观众陡然意识到，原来那些年的言情剧女主角们也在渐渐老去。

“假小子”变成“眼泪皇后”

与荧幕上或温婉或凄楚的言情剧女主形象大相径庭，刘雪华小时候是个“假小子”，最初拍戏也多是侠女角色。


刘雪华是出生在北京的东北人，在兄弟姊妹5人中排行老幺，最受偏爱，因此也最为淘气、最会卖乖，整日四处玩耍乱窜，家人每天满胡同“找鸭子”（刘雪华小名丫丫，家人也叫她丫子）。


一次，迷路的刘雪华被民警领回派出所，叔叔来认领她时，电视上正在播《西游记》里的三打白骨精，她看得入迷，不愿离开，竟故意装作不认识。


5岁那年，刘雪华随家人迁居香港。年岁渐长，她的“男孩子气”却没有消散。中学的校服是蓝色及膝旗袍，她总是在里面穿一条运动短裤，一有机会便把裙角掖进短裤里，跑到运动场上撒欢，汗水常常浸透衣裙、让齐耳的短发湿得胡乱贴在脸上。她担心自己“不淑女”的行为被父亲知晓，只能把脏兮兮的运动鞋藏在学校，一年多都不敢拿回家。学生时代，她的文化课成绩不怎么拿得出手，却常在运动会上拔得头筹，最擅长的项目是推铅球。

·刘雪华短发造型。

此时，刘雪华对于表演的喜爱和天赋也逐渐显露端倪。除了沉迷影视剧，她还会“自导自演”：看到楼梯，便能脑补出一场富家大小姐大发脾气跑下楼的戏码，在心里演好几个来回；一个人坐公交车时，经常故意装作难受的样子，或者哭泣，每当引来周围乘客关心地问：“小姑娘你怎么啦？”她便会偷偷得意，觉得自己“演得还不错”。


高三那年，一位长辈建议刘雪华报考长城影视公司，演员梦开始在她心中落地生根。刘雪华父亲对子女管教严格，观念传统，本不愿意她做演员，但又不好驳了长辈的面子，才勉强同意报考。连刘雪华自己都没想到，毫无表演基础的自己竟顺利考入，自此开启了几十年的演员生涯。


在香港影视圈摸爬滚打四五年后，1983年，刘雪华因主演电视剧《少女慈禧》一炮而红。

·刘雪华在《少女慈禧》中饰演慈禧。

而后，她受邀赴台湾拍摄电视剧，结识了琼瑶的御用导演刘立立。两年后，经其引荐，刘雪华出演了自己的第一部琼瑶剧《几度夕阳红》，饰演女主角李梦竹。

·刘雪华出演《几度夕阳红》。

多年后回忆起来，刘雪华还是激动不已。她自称是狂热的“琼瑶迷”，小说看了二三十遍，但因在香港时饰演的大都是侠女、打女角色，本以为自己是与琼瑶剧无缘的，没想到能被琼瑶认可，一演就是十几部。


这个曾经的“假小子”成了《烟雨蒙蒙》里美丽倔强的陆依萍、《哑妻》里善良温柔的方依依、《庭院深深》里坚强隐忍的章含烟……还因楚楚动人的哭戏被称作“眼泪皇后”。

·刘雪华在《庭院深深》中饰演章含烟。

不能永远做琼瑶女主

琼瑶曾说刘雪华很像自己小说里的人，因为她相信那个世界。


少时沉迷于琼瑶的小说和电视剧，后来成为“琼瑶女郎”，刘雪华自己的情感经历也有些“琼瑶”：与琼瑶御用男主张佩华的恋情只维系了短短数月，却轰动一时；与演员刘德凯分分合合痴缠6年，最终身心俱伤、不欢而散。直到1999年与台湾编剧邓育昆相识，感情生活才从悲情走向“甜剧”。

·刘雪华（右）和邓育昆。

二人初见的场景在邓育昆的描述里，像极了言情戏里的桥段：“我在上海写《傻阿甘》的时候，她来客串演出，当时我在客厅里请几个朋友吃大闸蟹，我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一朵阳光进来。她那时候短头发，戴个帽子，穿着一条长裤，很shine的感觉。我当时就有一个决定，这女孩，我的。”临出门时，邓育昆叫住刘雪华，提笔写下八个字送给她——“冰心胜雪，春萼其华”。


相恋的二人走到结婚这一步时，却遭遇了言情剧里最常见的障碍——父母的反对。邓育昆比刘雪华年长13岁，刘雪华的父亲起初是反对的。后来，刘雪华的舅舅专程见了邓育昆，回来后一再劝说“他是个好人，可以信赖”，才渐渐打消刘父的顾虑。


2011年邓育昆意外离世后，刘雪华独居至今，除了拍戏很少出门。她说自己入戏快，出戏也快，私下很少和演员朋友联系，也从不一个人出门——她自幼有哥哥姐姐带着，后来有同事、爱人，自己不认识路。


在这次参加的综艺节目里，刘雪华第一次独自出门遛狗，也是没走远就赶紧返回，“不能拐弯，不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”。刚进家门，她就兴奋地给姐姐、保姆打电话，炫耀自己达成“独自遛狗”成就。


独居的近10年，姐姐们每天都会与刘雪华通电话，天南海北、事无巨细地聊上一两个小时。春节时，兄弟姐妹总是从海内外各地聚到她上海的家里，一起包顿饺子。除了家人的关怀、两条泰迪狗的陪伴，刘雪华最大的精神寄托就是拍戏。


邓育昆去世时，正值《如意》拍摄期间，在这部以琼瑶小说改编的电视剧中，刘雪华饰演男主谭铭凯的母亲，谭家祖业“垂帘听政”的当家人。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，也为了让自己尽快从悲痛中走出，7天丧假后，刘雪华就回到剧组继续拍摄。


那一年，《宫锁心玉》和《甄嬛传》先后播出，引爆收视。刘雪华在两部剧中分别饰演德妃和太后，角色深入人心。后来，她又相继在《陆小凤与花满楼》《锦绣未央》等古装剧中出演太后，成了名副其实的“太后专业户”。

·刘雪华在《甄嬛传》中饰演太后。

那些年的“琼瑶女郎”们

刘雪华中学时代的每个周六，都要花半天时间守在电视前看琼瑶剧，那时出演剧中女主的多是归亚蕾、林青霞、林凤娇。她们是最早一代的“琼瑶女郎”，此后的人生走向不尽相同。


彼时的林青霞还透着一股青涩，接连出演八部琼瑶影视剧让她在台湾迅速走红。几年后，林青霞来到香港，从小荧屏转战大银幕，与徐克、程小东、刘镇伟等导演合作。自此，东方不败代替琼瑶剧女主，成为她最经典的银幕形象。

·林青霞出演琼瑶电影《我是一片云》。

·林青霞饰演东方不败。

1994年，处在事业高峰期的林青霞选择结婚息影，淡出娱乐圈。近些年，林青霞生活低调，静心写书，已经出版了三部散文集。

·林青霞2019年在旅途中。

“第一代”依萍的饰演者归亚蕾，步入中年后在琼瑶剧里演起了女主角的母亲。1995年，她转往大陆发展，塑造了《大明宫词》的武则天、《橘子红了》的荣耀华大太太等诸多经典角色，斩获不少电影、电视奖项。

·归亚蕾在《大明宫词》中饰演武则天。

而在20世纪70年代琼瑶剧鼎盛时期，与秦汉、秦祥林、林青霞齐名，被誉为“二秦二林”的林凤娇，如今则更多以“成龙妻子”的身份被提及。

·林凤娇一家三口。

在几代“琼瑶女郎”中，陈德容极为典型，是不少观众记忆里琼瑶印记最深的女演员之一。


从《梅花三弄之梅花烙》的白吟霜，到《梅花三弄之水云间》的杜芊芊，再到《一帘幽梦》的紫菱，陈德容将琼瑶笔下一个个不食人间烟火、为情所苦的女子演绎得活灵活现。近些年，她与马景涛演对手戏的视频片段和截图又火了一波，在社交媒体平台上被反复转发、讨论。

·陈德容（右）与马景涛演对手戏。

2006年，选秀热潮来袭，琼瑶与湖南卫视合作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《寻找紫菱》全国海选活动，为新版《一帘幽梦》征选女主。最终张嘉倪脱颖而出，获得了出演《又见一帘幽梦》女主角紫菱的机会。出演该剧另一位女主角绿萍的，则是《还珠格格》第三部中知画的扮演者秦岚。


然而，这部剧未能如同以往，再捧出一个红透半边天的新一代“琼瑶女郎”，反而在与老版的对比中受到了不少批评。

·秦岚与张嘉倪（右）。

多年后，爆款网剧《延禧攻略》再次聚齐了曾经的绿萍、紫菱姐妹。剧中，秦岚饰演的富察容音成为很多观众心头的白月光，张嘉倪饰演的顺嫔虽然戏份不多，却个性鲜明，也惊艳了不少观众，让她收获了在《又见一帘幽梦》里不曾收到的赞誉。


琼瑶剧的鼎盛时代早已成往事，热潮日渐消退。如今的观众开始反思“有情饮水饱”的琼瑶式爱情观，琼瑶剧中标志性的排比句台词也变成了段子、表情包、鬼畜视频的素材。

·琼瑶剧《又见一帘幽梦》中的台词曾引发很多讨论。

从琼瑶剧中走出的女演员，事业和人生也都走向了不同的方向，而相同的是，她们身上的“琼瑶”标签都在逐渐淡去。


琼瑶曾对刘雪华说：“我舍不得你演妈妈，在我心里你应该永远是女主角。”但如今对许多年轻人而言，提起刘雪华，第一时间想起的，不是琼瑶剧里泪盈于睫的悲情女主，而是《甄嬛传》里端庄从容的清装太后。


但毕竟，昔日的“琼瑶女郎”曾在几代观众的记忆里留下了难以抹去的痕迹。如今每每提起，观众想到的或许不仅仅是那时的她们，还有当年沉迷追剧的自己。